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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我”还是“不是我”

     发布时间:2017/9/29 


    作者:尼萨罗比丘
    其他版本:翻印收录于《殊胜的战略》一书
     
     
     
    作者介绍:
    尼萨罗比丘又名阿迦•杰夫(Ajaan Geoff)是一位美国僧侣。他师从泰国林居派的林居大师阿迦方•乔地可(Ajahn Fuang Jotiko), 修学22年。自1993年始,尼萨罗比丘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市的慈林寺担任主持一职,这是美国首个泰国林居派寺院,由他和 阿迦•苏瓦•斯伐可(Ajahn Suwat Suvaco)联合创办。
     
    尼萨罗比丘还将很多泰国林居派大德的书籍翻译成了英文,包括纪•那那蓉(Kee Nanayon)女居士、阿迦•李(Ajaans Lee)、方(Fuang)和马哈•布瓦(Maha Boowa)。所翻译的经论文集收录在《一捧树叶》(Handful of Leaves)四卷丛书中,该书可在慈林寺购得。尼萨罗比丘还为有兴趣进一步修学佛法的人准备了一系列各种主题的学习指引。
     
     
    西方人学习佛法时,经常遇到的第一个绊脚石就是关于无我的教授。它之所以成为绊脚石,是因为:第一,无我的概念与佛教教义并不十分契合。例如,业与轮回的教义:如果没有我,那是谁在轮回中感受业果?第二,它与犹太教及基督教背景不太契合,后者的基本前提是存在一个永恒的灵魂或者自我:如果没有自我,那精神生活的目标何在?很多书籍试图解答这些问题,但是如果你查看巴利文大藏典籍(现存最早的佛陀教义)——你根本不可能找到解决它们的方法。事实上,当被直接问到是否有一个“我”的时候,佛陀是拒绝回答的。对此询问原因时,佛陀表示,无论认为有一个我还是没有我,都会堕入错误见解的两边,这样会使得证悟之路难以前行,因此这个问题应该暂不考虑。要理解佛陀对这一问题的搁置,我们必须先透过他的教导去了解如何提问和回答,以及如何作出进一步的诠释。
     
    佛陀把所有问题分成了四种方式:应该得到直接回答的(确定说是或否);应该得到分析回答的,问题的术语要进行定义和辨别;应该进行反问的,把球踢回给提问者;以及暂时不应回答的。最后一类包括了那些不会导致痛苦和压力结果的问题。当一名导师被提问时,他的第一责任是判断这个问题属于哪一类提问,接着再以正确的方式进行回答。例如,你不会对一个应该被搁置一边的问题回答是或者否。如果你是提问者并且得到了一个回答,你应该判断这一回答能够解释的范畴。佛陀说有两类人会歪曲他:一类是对那些不该被引出的推论进行举一反三的人,另一类则是对应该引出的推论却不去举一反三的人。
     
    这些是解释佛陀教义的基本准则,但是如果我们查看大多数作者探讨无我教义的方式,会发现这些准则被忽略了。有些作者试图用佛陀不承认存在一个永恒或者单独的自我来解释无我,但这其实是对佛陀表示应该暂时搁置的问题给出了分析性回答。其他作者则尝试从看似包含了无我的寥寥词句中推断,虽然看上去比较稳妥,但是对那些应该搁置的问题强行给予出答案,这也正是在对不应该进行推论的问题予以推论。
     
    所以,对于是否有一个自我,对于它们是否互相联系或各自独立,永恒亦或是非永恒的这一系列问题,我们不应该去回答“否”,因为佛陀认为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会使人误入歧途。为什么呢?因为无论你如何定义“自”、“他”的界限,自我的概念都包含了少许的自我认同与执著,由此会生出痛苦与压力。这多多少少地都支持一个互相联系的自我概念,不承认有“他”,对独立的自我也是如此。但是如果个体等同于自然界,那么每一棵被伐倒的树,都会令个体遭受痛苦。而这也同样支持了一个完全的“他”世界概念,其中的疏离感和徒劳感是如此令人无力,以致于我们设法寻求幸福都变得不可能。因此,佛陀建议不要关注“我存在吗?”或者“我不存在吗?”这类问题。因为无论如何回答,都会导致你感受痛苦和压力。
     
    为了避免“自”、“他”问题所引发的痛苦,佛陀依自己的经验给我们提供了选择之路:苦,集,灭,道,即四圣谛。佛陀教导,不要去观察有关自他的真相,而是应该简单地认知他们是什么,在哪里,当它们被直接感受到时,接着去完成相应的任务。体会压力,消除它的来源,苦得以终止,灭苦之道得以展现。这些任务构成了无我教义最好的理解。如果你发展美德,专注于对平静安乐状态的洞察力,并且依照四圣谛去观察经验,脑海中出现的问题将不会是“有我吗?我是谁?”而是“是因为我牢牢抓住这个细节的现象,所以蒙受压力了吗?这真的是自我,我自己,还是我的呢?如果这么紧张却不是我或者我的,为什么还要继续?”后面这些问题值得直接给出回答,因为它们会帮助你理解压力,减轻执著——那种引起自我认同的剩余感,直到最后,所有自我认同的痕迹消失,就是无限的自由。
     
    从这个意义上说,无我教义不是说没有我,而是一个去我(执)的策略,令我们通过开放痛苦之源,从而摆脱痛苦,走向至高无上的永恒大乐。在那时,关于自我,无我,以及去我(执)的问题都将散去。一旦获得了这种全然自在的体验,修行人哪里还会再关心正在经历什么,或者是否有一个自我呢?